天光微熹,透过窗棂洒入室内。
谢梨睫毛颤了颤,缓缓睁开眼。入目并非自己梨香苑熟悉的纱帐顶,而是更为沉肃的黛青色帐幔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冷松香——这是哥哥身上常有的味道。
她愣怔了好一会儿,混沌的意识才逐渐清晰。昨夜的记忆回笼,她记得自己在哥哥院中等他,后来……后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?
那这里……是哥哥的卧房?
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,猛地坐起身。环顾四周,屋内的陈设简洁而硬朗,书案、兵器架、悬挂的舆图……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。而她,正睡在哥哥的床榻上,身上还盖着他的锦被。
脸颊蓦地飞起两抹红晕,心跳也莫名加速。男女七岁不同席,她竟在兄长的床上睡了一夜?!纵然是兄妹,这也太过逾矩了。
正心慌意乱间,院落中传来清晰的破风声,利落而富有力量感——是哥哥在习武。
谢梨踌躇了片刻,终究还是理了理微乱的衣裙和发丝,深吸一口气,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晨光中的庭院,谢渊濯一身劲装,手持长剑,身姿矫健,剑光如匹练,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厉之气。可若细看,便能发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和眉宇间一丝难以掩藏的疲惫。
谢梨站在廊下,看着哥哥练武的身影,那日他冰冷锐利的眼神仿佛又出现在眼前,让她有些怯怯的。她想道歉,为那日言语的不当,也为此刻占了他的床榻的冒失。可又怕哥哥还在生气,怕他依旧用那种疏离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。
她揪着袖口,指尖微微发白,心里既委屈又忐忑,像个做错了事不知该如何求得原谅的孩子。
最终,她还是鼓足勇气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轻轻地、试探地唤了一声:“哥哥……”
正在舞剑的谢渊濯动作骤然一顿。
那声软糯又带着怯意的“哥哥”穿透晨风,清晰地落入他耳中,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,让他一整夜躁动不安的心绪奇迹般地平复了些许。
他收势转身,将长剑随意递给一旁侍立的小厮,拿起布巾一边擦拭着额角的细汗,一边快步向她走去。
走近了,他才更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残留的一丝惶惑和不安,像只受惊的小兔。她微微低着头,不敢直视他,脸颊却透着不自然的绯红,是因为刚睡醒,还是……因为别的?
谢渊濯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,昨夜所有的挣扎、妄念与自我唾弃,在此刻都化为了更为汹涌的怜惜与……一种近乎卑微的庆幸。庆幸她没有因为那日的争执而彻底远离他,庆幸她此刻还愿意站在这里,怯生生地叫他哥哥。
他刻意放柔了声音,驱散了所有冷厉,带着纯粹的关怀,温声问道:“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?时辰还早。”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仔细打量着,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安好,“可是昨夜睡得不安稳?或是哪里不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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