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将尽,烛火摇曳,将谢梨苍白的面容映得如同透明。她静静地躺在锦被中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,唯有唇角残留的血迹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。
陈院判再次诊脉后,沉重地摇了摇头:“侯爷,夫人,小姐心脉已绝,药石无灵...还请...早做准备。“
宁安侯踉跄一步,被夫人及时扶住。这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侯爷,此刻却红了眼眶,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。侯夫人更是直接瘫软在地,泣不成声:“我的梨儿...我的梨儿啊...“
谢渊濯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。他死死瞪着陈院判,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——若不是这是皇上亲派的御医,他恨不得当场将其碎尸万段!
“都出去。“他声音嘶哑得可怕,“让我和阿梨单独待会儿。“
众人迟疑地退下,室内只剩兄妹二人。谢渊濯跪在床边,紧紧握住妹妹冰冷的手。
“阿梨...“他低声唤着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,“你就这么狠心?为了一个男人,连爹娘和哥哥都不要了?“
床上的人毫无反应,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。
谢渊濯眼中闪过狠厉之色,俯身在她耳边低语:“你不是最爱你的先生吗?可知他此刻尸身正在刑场曝晒,野狗啃噬,乌鸦啄食...“
没有反应。
“你若是死了,我就将他的残骸丢去乱葬岗,让野狗分食...“
依旧毫无动静。
谢渊濯的心渐渐沉了下去。他的阿梨,是真的存了死志,要随那个男人而去。
怒火与绝望交织,他猛地攥紧她的手腕,声音狠厉如刀:“好,好得很!你若敢死,我明日就叫人将沈澂挫骨扬灰,撒入粪坑!让他永世不得超生,死了也无尸可葬,无人祭拜!“
这时,谢梨的指尖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谢渊濯敏锐地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,继续残忍地说道:“我会让全京城都知道,他沈澂死无全尸,连最后一点骨灰都要与污秽为伍...“
她的眉头蹙起,呼吸忽然急促起来。
“你若现在醒来,我许你为他收尸安葬。“他凑近她耳边,每个字都冰冷刺骨,“若执意要死,我就让他永世不得安宁!“
谢梨的睫毛剧烈颤动,唇间逸出痛苦的呻吟,却终究没有醒来。那点微弱的反应如同风中残烛,明明灭灭,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。
谢渊濯紧紧握住她的手,眼中既有狠厉也有绝望。他终于找到了唤醒她的方法,却是以最残忍的方式——用她在意之人的身后事相逼。
烛火噼啪作响,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,投在墙上如同狰狞的鬼魅。
而床榻上,谢梨依旧在生死边缘挣扎,那点微弱的反应不知是求生,还是最后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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