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渊濯疯了一般冲进刑场,映入眼帘的是妹妹倒在血泊中的惨状。她唇角染血,面色灰败如纸,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。
“阿梨!“他肝胆俱裂地扑过去,颤抖着将她抱起。少女轻得可怕,如同一捧即将熄灭的余烬。
他悔不该让她亲眼目睹这炼狱般的场景——若是早些拦住她,若是...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狠狠掐灭。沈澂必须死,那个卑贱之人竟敢觊觎他的阿梨,死不足惜。他只是后悔,后悔让阿梨亲眼看见这一切。
“备马!回府!“他嘶吼着,将妹妹紧紧裹在怀中,策马狂奔。怀中的身躯冰冷得吓人,每一次颠簸都让她无意识地呕出鲜血,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襟。
宁安侯府早已乱作一团。府医一看谢梨的模样便摇头:“小姐急火攻心,肝气横逆,伤及心脉...老朽无能,请侯爷速请御医!“
宁安侯面色惨白:“这个时候进宫求御医,岂不是打陛下的脸?“方才刑场抗旨,宁安侯府已是岌岌可危。
谢渊濯二话不说,翻身上马直闯宫禁。养心殿内,皇帝正在批阅奏折,见他满头大汗闯进来,不由蹙眉:“渊濯,你这是做什么?“
“求陛下救臣妹一命!“谢渊濯重重叩首,“阿梨她...在刑场呕血昏厥,府医束手无策!“
皇帝手中的朱笔一顿:“胡闹!侯门千金怎可去那种地方?“语气中带着天威难测的冷意,却到底念着自幼的情分,“罢了,让陈院判随你去一趟。“
这是天大的恩典。陈院判是太医院院判,等闲不出诊宗室以外的病患。谢渊濯重重叩首谢恩,却在皇帝看似随意的问话中绷紧了神经:
“那沈澂...当真就让她这般痴心?“
谢渊濯垂眸掩去眼中厉色:“是臣妹年少无知,被小人迷惑。“他始终没有为沈澂求情——那个男人死了才好,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。
带着陈院判赶回侯府时,谢梨已是气若游丝。陈院判凝神诊脉,面色越来越沉:“小姐这是急痛攻心,肝风内动。脉象弦急如刀,已是厥逆之兆!“
他急取金针,手法如飞地刺入人中、内关、涌泉诸穴。每一针下去,谢梨的身子便是一颤,却依旧昏迷不醒。
“再加针!“陈院判额角见汗,取三棱针刺破她十指指尖,乌黑的血珠顿时涌出,“肝气郁结,瘀阻心脉,若子时前醒不过来,只怕...“
话音未落,谢梨忽然剧烈抽搐起来,呕出的鲜血将床幔染得触目惊心。
“阿梨!“谢渊濯扑到床边,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。这一刻,他终于后悔了——不是后悔杀了沈澂,而是后悔让那个男人的死,这样残忍地摧毁了他的阿梨。
窗外暮色渐深,烛火摇曳中,谢梨苍白的脸如同即将凋零的梨花。而这场以爱为名的毁灭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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